第十一章 知了轩(2/3)
赧然一笑。
西风卷着黄叶逐尘而来,将傍晚时分的寒气送到了这个本就不着一丝生气的庭院之中。几声寒鸦喑哑,在明哲楼的上空掠过。邓林转眸瞥了一眼明哲楼,虽然一个多月过去了,但被火舔舐过的痕迹依然很明显,隔着莲花池,似乎还能闻到一股焦炭的味道。幸亏此楼临水而建,就地汲水,倒也近便,故而这场火也未曾蔓延到其他房屋。
邓林抄着手一面走,一面看,室外冰冷的空气赶着他加快了脚步,而他两颗眼珠子竟比他的那一双脚还来得忙碌。崔宅相比其他京官的宅院明显要局促许多,也简朴许多,从天舞阁出来,穿过一座花园,绕过芃芃苑,走过一段紫圩松径,不多时,便到了西院,西院和东院一样,木不髹漆,墙不圬白,不施丹雘,不加雕琢,古朴而自然,简洁而轩敞。西院的刘嬷嬷为邓林安排在了丹虹阁。
杏娘吩咐小缃去厨房安排酒菜过来,小缃瞟了邓林一眼,不情不愿地领命而去,邓林嘿嘿一笑,朝她拱手道了句“叨扰了!”他已经很久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了,至于酒,更是很久很久没沾过了。
小缃去后,杏娘未有离去之意,邓林料着杏娘有话要问,便以“主人”的身份邀请杏娘进屋小坐片刻。丹虹阁内还未收拾停当,二人只得移步到一旁的知了轩稍坐。
知了轩四面透风,不设隔窗,几处帷幔也高高卷起,似乎是故意让那冷风在这轩中畅通无阻。邓林就着火炉坐下,身上还是时不时地会打寒噤,他尽量咬紧牙关不让杏娘看出自己的窘态。杏娘也很配合地“没瞧出”他那身在风中飘扬而起的衣衫是有多么的单薄。
杏娘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温度,冰冷的空气能让她时刻保持清醒,而这种体感不适的温度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磨炼她的意志力。
“邓郎中的医术,可真是神乎其技。若是这次琼姨的病好了,那我必定要好好谢你。”杏娘道。
“杏娘客气了,这是我医家的本分。”邓林略略欠身,略显拘谨地答道,而那双眼睛却不甚本分。
“方才邓郎中说,令堂说过一句话,你至今不忘。我没记错的话,是‘医者父母心’,对吗?”
“对,没错。”邓林讷讷地点了一下头,那句话并非出自她母亲之口。
两个人相对而坐,中间的火炉将两人分成了一左一右。邓林刻下颇有些后悔自己坐的这个位子,西北风起的时候,他那不争气的脖子便会不自觉地向下一缩。
“真是难得,令堂去世那么久,你还能一直牢记她对您的教诲,您可真是一个孝子啊。”
“说来惭愧!小时候,我很是顽劣。我娘病重那会,我还很不懂事地要她给我做了一碗菜羹馎饦。”邓林突然沉默了,他没将那一碗馎饦后面的故事说出口。
杏娘亦默然许久。
“令堂是因病过世的?”
“嗯。”邓林点了一下头,“不怕你笑话,我爹也是一名大夫。在我娘去世之前,他的医术就在当地小有名气了,比我现在强多了。”邓林自嘲式地笑了笑,语气里并没有因为父亲当年的优秀而感到自豪。
“令堂得的是什么病?”
“疫症。”邓林道,“那年,全村半数以上的人都得了疫症,他是大夫,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名医,自然是要冲到前头去的。所以他就带着医馆的人没日没夜地给村民治疗疫症。可是病人越来越多,药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药用完了。那天晚上,他回了家。我娘给他做了一碗馎饦,然后娘说她累了,就靠着门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
杏娘没有继续问下去。在见到邓林本人之前,杏娘已经从何琼芝的口中得知了邓林的母亲亡于靖康元年。当年金人南下,罪恶的铁蹄夺走了他们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家园,只留给了他们比死更残酷的一场瘟疫。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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