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白虹贯日(2/3)
安,那一双锋芒不在却依然灼灼有光的眼睛里仿佛预见了段氏灭门的惨剧即将在那一片他所深深眷恋的土地上重新上演。
吴一勺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这种忧虑,祁穆飞也有过,只是每次它稍稍探头,他就毫不留情地强行把它按压了下去,所以他也未曾认真去想过这种忧虑最终可能的结果,但是到得此刻——当他从吴一勺的口中得知段家灭门的内幕之后,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耳边再次回想起墨尘那句“你所谓的公义,那叫望梅止渴。一样会死人的!”,祁穆飞的胸口蓦地里一阵剧烈的刺痛。
当初墨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否定对方,因为他也认为银钗里的秘密会“死人”,但他始终认为为公义而牺牲,那是值得的,可如今再回头去看这句话,他却已经没有当时那般坚定了。
“为了掩饰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他们竟不惜杀害这么多无辜的生命!简直毫无人性!”祁穆飞既惊且怒,想着想着,他不禁愤气填膺。
吴一勺沉默着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他的一双眼睛里射出了一团无名之火,但很快,这团火就被另一种更复杂更沉郁的情感给取代了。
火光隐没时,他还浑身打了个冷战,仿佛他的身体正在与某种恶劣的情绪做激烈的斗争。惨烈的斗争必然伴随流血,当冰冷与滚烫的鲜血一齐汇入他的胃里时,他的胃立即不由自主地作出了痉挛的反应。
而事实上,这一刻,祁穆飞的眼前并无血色,有的只是一张又一张可爱又可亲的笑脸,吴希夷的、师潇羽的、邓林的、柳云辞的,还有墨尘的……他们都是人间值得的温柔存在,都是不枉此生的云间烟火。
可是轰然间,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邪风野蛮地将所有的笑脸给吹散了。光秃秃的荒原上,只有刽子手们鲜血淋漓的屠刀正在贫瘠的土壤中搜检着一切生命的残余,他们要对这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杂草赶尽杀绝。
“所以你觉得九叔应该远离那位娘子?”祁穆飞端起水杯,温热的清水从齿间缓缓地流过自己被怒火灼痛的喉咙,淡淡的苦味在无声地发酵。
吴一勺的沉默,无疑就是一种默认。
“晚啦——”
祁穆飞意味深长的一声长叹,算是对吴一勺的一种回复。而吴一勺的沉默,无疑也是一种无言的附和。
有些人不早不晚的来了,而你,却来晚了,还晚了十年之久!来晚了也就罢了,可你还要驱逐比你早到的人,这实在说不过去。
吴一勺一脸怅惘地回望着自己迟到的十年,忽然,他感觉到对方的眼眸之中有一丝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色彩——矛盾。
从祁穆飞见到杏娘的第一眼起,他就将她的出现视为不祥之兆。当日邓尉山下,师潇羽玉箫飞声,祁穆飞岩下听风,极目天际,长空万里,纤云不留,惟那一道白虹,横贯寒日,至今想来,仍是那般触目惊心;但漱玉亭下,草木间的风声一过,他还是把那罐日铸雪芽送给了杏娘。
“不过,你的意思,我还是会转达给九叔的。”祁穆飞移目窗外,半开玩笑地问道,“有没有一点点后悔跟我说这么多?”
吴一勺淡然一笑道“她帮我说话,我承她的情,但是九爷的安危,不是一个人情可以相抵的。”
祁穆飞默默颔首,似是表示赞许,又似是在思忖“要是九叔也这样想就好了。”
“你大概不知道吧,那位娘子曾经救过九叔,九叔就是为了还这个人情,所以……”
“哦——”
吴一勺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目光不自然地垂落到了跟前的那盏茶上,就像昔年他与吴希夷对着满园茶花一起饮下最后一杯蓝桥风月时那样,总会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缺月照空尊”的哀悯来。
觑着吴一勺的眼神若明若暗,祁穆飞好意又补充了一句“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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