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竹林雪云间星(2/3)
“是”。
一天茶饭不思的南星在得到主人的命令之后,立即精神一振。她将手上的斗篷和食盒交给了杏娘,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从头至尾,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准确来说,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怎么说过话。
祁门遭遇这样大的变故,连这个平日最开朗最活泼的人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这一天一夜,南星成为了这世上最孤独的一颗星。
因为客栈周围一直风声不止,所以她被玉蕊严令禁止外出,但习惯了夜间值守的她怎么也无法适应四周黑暗的睡眠环境,所以,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之后,她又回到了自己习惯的岗位上。
直到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她才告别与之背对背静坐了一晚的匪风,恹恹无神地回到自己房间里。
听着窗外屋瓦间的雪溜声,她那双眼睛一直未有合眼,好像是那不间断的水滴声串成了她所熟悉的夜漏声,以至于她身体的所有感官都本能地呈现出了夜里所独有的一种清醒状态。
睡不着,她索性下了床,在客栈的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墨家的墨者步履匆匆,从她身边经过,不时向她行礼致意,但始终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来,与她多说一句话;客栈外,热闹而喜庆的新年气息不时越过高墙,借着新年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但是她每次回头,都看到自己的影子仍然深陷在去年的积雪里,明媚的阳光没有带给她一丝温暖,还让她影子的灰暗和白雪的纯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午后,杏娘见她形单影只失魂落魄,好几次想拉她说说话,但是她都婉拒了。
后来杏娘注意到,好长时间,她都是望着院子里的几株绿竹,一个人发呆。
那一刻,杏娘忽然明白了。
当所有人都在为师潇羽的下落殚精竭虑东奔西走的时候,她,正在为另一个人的生死牵肠挂肚。
她固然也关心师潇羽的安危,但相较之下,她更紧张竹茹的生死,因为赤红珠的消息只能断定师潇羽一个人还活着,并不能证明竹茹也还活着。竹茹是生是死?她有没有和夫人在一起?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问起,只有那半截青丝篾的残骸,无声地给了她一种近似于真相的答案。
凝望着她在残阳之中渐行渐远的背影,杏娘默然良久。有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南星的背影里正背负着一副比之生命更为沉重的枷锁,这副枷锁羁束着她的笑容,也桎梏着她的眼泪。
世上,有些人会为自己活着而庆幸不已,而有些人却认为自己活着是一种罪恶。
“杏娘,你扶九叔回去吧,他需要休息。”南星走后,祁穆飞又对杏娘说道。
他不想接受杏娘的雪中送炭,因为他不想因为她此刻这点微不足道的好意而抹杀他对她的恨意。尽管他也明白,他对她的这种恨并没有十足而正当的理由,但世间的很多事很多人不就是这样蛮不讲理的吗?
“祁爷不想见我,我离去便是,可这是南星特地为你做的,你多少还是用一些吧。若这么一点点心你都不肯接受,那她的那颗心可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吴希夷望了杏娘一眼,又望了祁穆飞一眼,似乎在确认一些事情——他不想见她,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救了杏娘而没来救潇羽,所以他记恨她?不,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冷静而理智的人,绝不会……
可祁穆飞的眼神没有否认。
祁穆飞没有拒绝南星的那份点心。
至于那件斗篷,他没有收下,因为他知道此刻的师潇羽正饱受着栖霜眠的折磨,所谓夫妻,自当甘苦与共,所以他将斗篷披在了吴希夷的身上。
杏娘搀扶着吴希夷缓缓离开了渡口,落魄的祁穆飞又成了一个人。
吴希夷走前,除掉了酒坛子上的封泥,他相信,独坐愁城的人,最是需要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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