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我是谁?(1/2)
“荣光”二字尚未完全从大祭司口中说出,一道刀锋悄无声息地接近他后背,寒意触及肌肤的瞬间,他陡然一惊,却已完全来不及避让。
在他与安舒对话的时候,张隐岱已借着火苗制造的阴影,悄然潜行至他身后,在他最志得意满的这一刻,发动了致命一击。
职方司行动隐秘,暗杀狙击之类在所难免,张隐岱恰恰便是个中翘楚。这一刀无论从力道,角度,时机,都堪称完美。即便请职方司最挑剔的教头来评判,都可说是无懈可击的一刀。
他已经感知到刀锋接触到人体,按照他的经验,接下来便应该是划破织物,切割肌肤,深入血肉,若是碰到骨头,会造成刀势的阻滞——然而他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他有十足的把握,这一刀将完美避开所有肋骨和肩胛骨,直插大祭司心脏。
这意味着,伴随着心脏停止跳动,大祭司不会活过四次艰难的呼吸。
张隐岱自己都想不出来,大祭司要怎样才能从这必杀的一刀下逃生。
然而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他意料。
就在刀锋触及大祭司的那一瞬间,张隐岱眼前一花,整个世界似是彻底颠倒。他不再置身于阴暗森冷的地穴,阳光刺眼而明亮,差点令他无法睁开眼睛。
这是早春的日出,消融的雪山水汇入刚刚解冻的河流,隔了一个漫长的冬季,河床中重新响起活泼的流水声,淙淙潺潺,轻盈跳跃。
河边冻土还未完全解封,已经有长长的绿色枝条冒了出来,在依旧凛冽的早春寒风中摇曳。有人穿着高原常见的破旧皮袄,背着背篓,手里拿了镰刀,正在四处寻找这绿条,割下来仔细收拢,一堆一堆放进背篓里,口里不停地说着话“老人家常说,春初早韭,秋末晚菘。这时节的野韭呀,被雪水浇灌得水灵灵的,最是鲜嫩不过,阿妈拿去墟里卖了,就能给小岱换几个鸡蛋,做春韭炒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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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隐岱的刀锋便停在大祭司的袍服上,离大祭司的心脏不超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安舒等人也已发现异常,张隐岱整个人已经暴露在火光之下,他自己却似乎毫无知觉,只是一动不动地垂首,目光落在自己的刀上。火光摇晃,将静止下来的他投射到后壁的石墙上,阴影跳动,似是分裂成无数个影子。
大祭司徐徐转过身去,轻轻推开张隐岱手中的刀,张隐岱毫无反应,任由他作为。
安舒看得心头一紧,好在大祭司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退了一步,拉开与张隐岱的距离,很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名暗杀者“职方司主事,心志坚定,能轻松抵御霍鲁的摄魂术?呵,这位张主事说大话的本事倒是不小。”抓住张隐岱右手,迫使他摊开手掌,短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安舒忍不住踏前一步,曹宗钰拉住她,微微摇头。
他自然也关心张隐岱的安危,但他心思尚还清明,能分辨出大祭司此时并无伤人之意。眼下情势诡异,他们压根儿没弄明白大祭司如何出招,张隐岱便已落入他手中,毫无反抗之力。这实在令他心生戒惧,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大祭司打开张隐岱手掌,仔细看了两眼,脸上露出笑意,口中啧啧有声“不过是故意制造伤口,以肉体痛楚来加强意志之力,对抗迷魂术罢了。……咦,奇怪!瞧这层层叠叠的伤口,看上去不只是今日的新伤。难道这位张主事平时闲来无事,竟是经常以此磨练意志?真是奇哉怪也!”
曹宗钰手心出汗,游目四顾,头顶高约三丈有余,星罗棋布着高高低低的奇特木棍,脚底是怪石嶙峋的地面,前面是大祭司,背后是刚刚走出来的琉璃巨坑,两侧石壁凹凸不平,竟是没有一丝退路。唯一的可能,就是大祭司出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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