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曰爱之,却仇之(2/3)
她可曾想过,岳昭并非她的良人?
她可曾料到,一朝春梦醒,只落得个枕空衾冷、无处话凄凉?
韦庄作《思帝乡》云“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把一桩政治联姻当做“鸳鸯盟、白头约”的和静公主,是否也有“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的无悔无怨?
还是从此凉散了少女时的幽秘怀恋,连同对夫妻和顺、结发不移的向往,一并抛却了吧……
苏媺将曦华扶起来,拿过一旁的水墨红鲤小披风搭在她肩上,握了握她有些发凉的手指。
“我知道你心中不平,只是人活一世,各有机缘,是好是歹,都只能自己承受,旁人是替不了的。”
曦华眼圈发红,她吸了两下鼻子,忽然问道“嬍姐姐,你说,岳昭不喜欢大姐姐,是不是太子和那个方巧撺掇的?”
苏媺摇头“是岳昭心悦方巧在先。人的感情无法强迫,纵然遮掩一时,也粉饰不了一世。就像此时满园的松菊香风、红叶流丹,是何等的热闹,但冬天该来的时候,还是要来的。”
曦华垂目默然,片刻方道“这宫里只有你不会骗我!她们都哄我,说驸马是一时糊涂,日后,等他明白过来,自然会与大姐姐和好。”
苏媺沉默一瞬,终究实话道“且不论驸马对大公主如何,他对方巧,也许当真是一时糊涂吧!”
曦华怔了半晌,愤愤道“驸马一时糊涂,太子却不是,他巴不得看大姐姐的笑话!嬍姐姐,你们说得对,太子就是被贵妃宠坏了。从凤藻宫到东宫,都是坏种子!”
顿了顿,她的语气更加激烈恼恨起来“哼,人家说得也没错一家子骨肉不像骨肉,倒像是仇人!”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尽皆骇然。
花照原本愣愣地立在门口,听了曦华的话,险些把手中的茶盘打翻在地。
她来不及擦拭茶盘上的水渍,慌慌地道“哪个浑人说给公主听的?这不是好话,日后可莫要再说了!”
叶萦也紧张地朝门外张望,软语求着“公主只当可怜奴婢吧!若是被皇上知道,奴婢们岂非没了活路?”
“怕什么?不过是像你们说的,‘出我的口,入你的耳’罢了!”
曦华翻个白眼,又好奇地问道“嬍姐姐,我方才进来时,听你说什么‘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是什么意思?”
苏媺回过神,平复了一下心绪,娓娓道“唐朝时,柳宗元写过一篇《种树郭橐驼传》,说是有个姓郭的驼子十分擅长种植花木果树,有人问他可有诀窍?他说不过是顺应树木的天性罢了,有的人之所以种不好,是因为‘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早上看过,晚上又去抚摸它,已经离开了,又忍不住要回头。如此做法,‘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
“爱之太恩,忧之太勤……虽曰爱之,其实害之……”曦华低低自语,眼里有些迷惑,也有一丝了然。
近两年朝夕相处,苏媺对曦华的心思不说是了若指掌,也常常一猜即中。
此刻,曦华想必是由太子想到了自己。
景元帝和庆妃对曦华皆可谓“溺爱”,却又有所不同。
一个是哪怕焚珠摘月,也一概应允;一个是仰皇帝鼻息,无过便是有功。
苏媺想起昨日庆妃刚回到宣颐宫时,她在一旁陪侍时的情形。
那是接近午膳时分,庆妃梳洗更衣毕,略略用了一盏茶,便在正殿歇息。
她坐在紫檀木镶摆锡玻璃芍药花的座椅上,髻发高耸,一朵单凤回云衔红宝珠的赤金簪花下,缀着一挂玉蝴蝶抹额,双耳饰镂金宝塔缠丝耳环;铁锈红的蟹爪兰曳地鸾裙上,垂围着一条海棠弄春的披帛。
那披帛轻柔软长,直垂到一张小巧的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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