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亡民(1/2)
鸡鸣三遍,天还没开始亮。
白芸里涌入了一群流民。
这是件大事!
“已走数月余,委实走不动耶,”当中的一个老人出面与里胥交涉,“非则想惊扰里邻……”
“谁称里邻?”白芸里的人群中有人脱口而出,“个等黥鼻髡首则亡命之徒,速走!休带累则俺里间人众。”
里胥曲伯便抱歉地笑看着对方,一脸为难。
偶尔一个两个途经要饭的还可打发,这忽地来一大群,就不好说了。
“谈判”的地方在芸水边,距离椿家的桑林不甚远处。
百十个穿着补丁冬衣的白芸里村民,对面是二百多个破衫烂鞋的流民——两拨人静静地对峙着,只有两个年长的男子在中间“相商”。
柳奕钻在“自己这头”的人群里看热闹,却被椿家的芽姊死死攥住手朝后拖。
“怎地?”她怎么觉得这妞儿在发抖?
芽姊今日穿着茜草染作鲜红的小袷袄,头绞了一条暗绿起花的帕子,小脸白白净净。
“嘘!”椿芽儿把她拖后两步,才指着对面的人群,“恁看……”
一个年岁不甚大的男孩,破烂的裤管裂开,露出红肿发紫粗了一圈的小腿,腿上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见到蠕蠕而动的白虫,柳奕头皮也麻了。
里胥曲伯最后叫了家里的孩子敲锣。
其实便不敲,里间的多数人家也都来了。
“给点吃喝,叫他们今日便走。”蒯叔、谢家大郎作为他们这什的代表,同几家的妇人们商议分工。
“听闻,有北边迁来一群异族人,时常相殴,把好地侵毁得不剩几寸。”蒯叔道,“上官亦不甚管。”
“又有说,元是起了匪盗,旱荒抢粮,无以为赋,无奈才跑则。”谢大郎在旁补充道。
“亦不在本处落脚,一群人由荒州一路来此,沿途受官家驱赶,本县已令不得收容,便要往南过幽水。”
“衢城治下原是好地方,恁是南入蟠州必经之路。”
“蟠州沃野,比俺满楠州地广人繁,个等流民皆若此相传,要去恁处寻条生路哩……”
听过一时,柳奕跟着阿娘回家炒豆子。
她现在知道了,她们这里的楠州,往北走,翻过重重山岭,就是“西边五州”中最穷的“荒州”涂州。
今年,整片涂州以北,大部分土地都遭遇了干旱无收的情况;中部民间斗争尖锐,尤其为水源的事,来来回回打过多次闹出过人命;南边,也就是临近她们这楠州一方的山林间,则有匪寇横行……
总之,作为同样一直吊车尾的“难兄难弟”,楠州的这位近邻,今年整个都不好了。
今天来到白芸里的这些流民,并不是从哪一个地方来的“流亡家族”,而是在逃难的途中陆陆续续走到一起的,有涂州人,也有菁州人。
其中走得最久的,据称,从夏天就开始流亡了,算下来确实已走了好几个月。
他们一开始,准备去近邻之一的菁州“就食”——也就是讨饭过活。
然而作为今年的“北旱”地区之一,在西部各州人民印象中一向比较富裕的菁州,也有不少的土地欠收。
菁州,可是王都西部门户,“西州之垣”,又紧邻“中野之地”的茯州——柳奕听闻得,貌似,过了茯州就是王城了。
也就是说,她家距离王城,间隔着两个半州府的距离呢……柳奕默想了想。
山高水长,这些流民从北方“邻州”流浪到东北方向的“邻州”,再一路流浪过来,就走了半年,不知道他们是怎生走法?
反正,从邻州一下来了这么多“就食”的灾民,菁州牧显然要疯啊!
立即就以旋风般的速度,出台了“驱逐流民”、“不得收容”、
本章未完,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