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争吵（1/2）

今天是陈兰兰做鬼的第十八个年头，这对地府二单元的陈家来说可是件天大的烦心事。

陈大江担心女儿见识了人间的声声色色，动起什么投胎的念头。他还记得陈兰兰第一次吃到蒋才偷带回来的青菜叶子时，两眼放光地喊了句“哇，这也太好吃了吧，原来做人这么幸福哈！”

张梅听了这话直接哭了，当时的陈兰兰只有五岁，张梅在那天夜里痛心地跟陈大江说“大江，咱们的女儿啃了五年的泥巴了，在这地府里，她也就只能啃泥巴，我不忍心。要不，咱们把阴年凑凑再借点，先把女儿送去投胎吧……”但陈大江不同意。

十三年过去了，现在她已有十八阴龄，要被地府合法地派去接人间的活计，他们拦不住。只因地府的经营开销一大部分来自阴年，鬼赚十阴年地府就能抽走九份，成年的鬼依法都得接活。

夫妻俩整日里都在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很是担心女儿在人间出什么事，毕竟她根本没去过人间。

在地府鬼可以同房，但不能生小鬼，生小鬼是被《阴阳合约》明令禁止的。

而这陈兰兰却是个例外，她是死在张梅肚子里的。阳间五个月，阴间五个月，不能算是正儿八经的小鬼，在陈大江的多方打点之下，陈兰兰被保了下来。陈大江还记得十八年前帮他打点的蒋才说过一句话“吸了五个月的阴气，怕是她身上有股鬼气难灭，投不了胎。”

就是因为这句话，陈大江和张梅决定留在地府，不投胎了。他们要和女儿生活在一起，怕女儿这辈子只能啃泥巴，夫妻俩拼了命地去赚阴年，给陈兰兰了一个优渥的地府生长环境。

加上蒋才一直在帮衬着陈家，当别的小鬼在啃泥巴的时候，陈兰兰可以吃到蒋才从人间偷渡回来的素菜，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味，而陈兰兰最喜欢的就是青菜叶子，这可能跟她五岁的经历有关。她毕竟是个喜欢上了就不太容易换口味的专一的鬼。

在地府，哪怕是一片青菜叶子，都可以卖个好价钱。在私鬼举行的不合法的拍卖会里，一片品相完整没有脱水或虫蛀的青菜叶子，最高卖到了半阴年。

这价格很公道。根据《阴阳合约》，鬼不能私带货物回地府，违者处罚十阴年并被记入地府进出黑名单。因此，青菜叶子成了奢侈品。

这合约算是阴阳两界的和平条款，尽管对地府诸多不公，但还没有鬼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鬼是工具”这四个字可以很好地概括这部条约。但只要不去深想那么多，只要心里想着赚阴年，早投胎。做鬼就变得单纯而开心起来了。

地府也是有学校的，陈兰兰上的是学费最贵的那一间，叫地府一中。地府一中的学生，可以在十八岁成年那天拿到阴阳通行证和一份一百阴年保底的雇佣合约。在地府的学校口号里，最受欢迎的莫过于今天也要好好做鬼，做好鬼，好做人。

而此刻，陈兰兰嘴里也正大声念着这句口号。她的眼神分外真挚，仿佛那不仅仅是一句口号，更是她从心里吐出来的声音。

她跟着全校师生一起喊这句口号的时候，想起来今天在蒋才那儿吃了碗长寿面，是严格意义上的“吃”，而不是“烧”。这是她第一次吃除了青菜叶子和泥巴以外的东西，一碗长寿面六阴年，她觉得没有青菜叶子好吃，但蒋叔的盛情难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碗长寿面，她觉得也要给蒋叔买一碗长寿面，祝他长寿，祝他投胎之后可以长寿。

在人间，只有把食物烧给鬼，才能填饱鬼的肚子。鬼可以用嘴吃东西，但吃进去的东西转化不成能量，也几乎尝不出什么味道。

但在地府，鬼是可以直接吃东西的，有味道有口感也能获取能量，这也是为什么一片青菜叶子在地府都能卖个好价钱。人间的东西在地府算是奢侈品。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鬼都希望投胎回到人间。

但陈兰兰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