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首饰盒?分别的山路口(1/2)
4、首饰盒
那块岩石渗出了血,在那深沉的雨夜。
母亲从不让穆海深动她的首饰盒,每天都神神秘秘地锁在柜子里。穆海深有幸瞥到过几眼,那是一个掉了漆的简陋木盒,和家里的一切一样,都没有什么颜色。有这样一个对乡间农人来说近乎无用的东西,着实有点奇怪。穆海深的母亲曾在乘鸿斋读过多年书,也成功考上了中学,但又不知什么原因返回了家乡。因为喜欢文学,她自学着各种文化内容,还常跑到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家里抄教材和书本,一抄便是一周。
她是一个严肃孤僻的妇人,不苟言笑的她常常教诲穆海深很多深沉的处事道理;母亲还有一套特殊的教学方式,很小就教穆海深识字,还把《诗经》作为穆海深的启蒙教材。自从穆海深的腿动不了了,每天傍午,她总擦着额头的汗水坐在茅草铺头,跟穆海深一字一句地吟诵着。穆海深深受知识的熏陶,但又很心疼那风雨洗礼的身躯慢慢弯下的背脊。海深觉得,母亲那簇着的眉头下被彻日尘土迷蒙的双眼中载着难以说出的寂寞,总觉得她有很多的秘密都藏在谷底,结结实实地封印起来,如覆盖着冰雪的岩石,你融化以表面,却破不开心结。
那是一个下雷阵雨的夜,虽平日里吵闹不断,但这是穆海深第一次看见父母争吵得那么激烈,也第一次看见母亲的泪痕满面。年幼的穆海深依稀听到父亲伴着雷电的怒吼和母亲歇斯底里的哭骂。
周二是父亲去集市的日子,家里的米粮已经所剩无几了,即使日夜拼死拼活种地,种来的粮食留给自己家的也就那么一点一滴。那么小点得供着一家五口,根本不够。所以,在粮食实在空缺时,父亲就会想尽办法卖掉家里还值钱的生活用品,甚至有次还卖了海深那阿哥做的纸风筝,当时他还为了这个哭了好久。父亲总对愁眉的母亲说不管怎么难,总会过去的,万事总会有个头头儿啊。我们硬挤怼也要让那么多瓜娃儿吃到东西吧!
但是这一次,真的挤不出来什么东西可以卖了。父亲偷偷摸摸去扒拉母亲的首饰盒,尽管母亲反复唠叨着不要动它。说来奇怪,首饰盒里只有一条小小的铜链子,就跟集市的小路边摊位里卖的一种品质,不过被擦得很干净,保护得比任何一串儿金玉翡翠都要精细。父亲便用他那布满老茧的手拿着那条链子,从杂货店老板那替来了一张发臭大葱猪肉味儿的五块钱。
卖了一袋子大米扛回家里,天已经黑了。母亲早已发现了空荡荡的木盒,焦急地问着是谁拿走了首饰。当她看见那一袋粗麻麻的米时,整个人彻底瘫了下来,穆海深看到,她那本不神彩的双眸里,渗透到心灵的绝望。父亲不耐烦地说
“一个小首饰,卖了咋了,看你火熛熛的欧,早看你护着它,不顺眼儿,卖了好,还是养活自己,吃饭最重要啊!”
母亲扶着桌子踉跄着起身,突然拼尽全力地大吼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你走,走啊!我不想活了,死了算了!”
父亲也开始吼,滚滚而来的雷声大作
“你啊,一定有事瞒着我!这种小破链子,你要它干啥!命都不要,要一个这玩意?看看你吧,整天瘪着个脸,还搁那儿护着个腿坏掉的残废,我真的受够你了,真后悔跟你这种臭婆娘定什么亲,不想过别过了啊!”
母亲哭了,她真的哭了,平时劳作满头大汗她都不嫌累,扛着水桶下山路她也不喊苦,那么坚强的她,哭得又那么撕心裂肺。
“分开吧……分开吧!还过个…过个鬼日子啊!你…你把我最珍贵…珍贵的都当作破烂,你…你自己就是个破烂,垃圾!”
后来的一整个雨夜,他们不停地争吵。挡不住的忧伤随着呜呜疯闹的北风胡乱卷进,只呀作响的柴门吭哧着关了又开,脆弱的山木浸出水来。狂躁的雨点把草木和土坑都砸得软绵绵,月光透不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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