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悲伤中走出来（2/2）

老人家里。”

我打开随身常带的你的来信，从第一行开始默诵，我最近怎么样？你问。

往左半圈，母亲调小了音量。

三秒钟之后，她开始向右拧。

道路在整修，砂石的路面颠簸着，驶过这一段，母亲随着音乐节奏轻微摇晃起来。下车的时候，我抢在母亲之前取出了所有要拿的物品，抢在母亲之前叩开姥姥家的门。

姥姥老了，老人更老的时候看上去已经和永恒有着同样面目。那些皱纹，像风刀霜剑留下的深刻口唇。我低下头去，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最后一道菜装盘，端上，筷子分妥，少了爸爸与姥爷的对侃，对话的线路便只能连接到我身上。姥爷问我最近的学习。那时候我好像是还沉浸在你的来信里，像念了一个避水咒，可以在幽暗的水底世界暂时存活。

“姥爷问你话呢！”妈妈放下筷子。她凭什么训斥我呢？高兴也好，“摆脸子”也好，心不在焉也好，次次是我与姥姥姥爷说的最多的。

我于是也放低了举着筷子的手，支吾地讲着我的学习。有没有交到好朋友？没有，还没有交到好朋友。需不需要再念几个辅导班？可能，可能需要吧。你爸爸……最近有没有给你打来电话？姥姥忧愁地看着我，我对上了姥姥的眼睛。我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没办法吃饭了，所有人看着我哭。我抽噎着，摸索着卫生纸，姥爷和姥姥的眼眶也红了，母亲的神色似乎是愤怒，但我顾不上她。除了给你写信，我甚少地流泪，但这时候我的发条被抽走了，一下子哭得天崩地裂。

姥爷说，这孩子，你不要自己给自己压抑出病来！……

姥姥说，就算考不上好高中好大学，咱们不还是有别的出路？这个家不指望你养，你少操心……

姥爷说，考上好高中也不见得就一帆风顺，你少给自己加压！……

姥姥说，春春你不知道，你其实有一个……

妈妈想要说什么，我抢在了前头——

“好了，好了，姥姥，好了，”我出奇地镇定，眼泪止得比来得还要突然，“我知道了，姥姥，我知道了，你们都疼我，再怎么说，爸爸也很疼我，我好好的，我会找到法子的。”

我把面巾纸攥在手心里。

“我们吃饭吧，刚刚的韭黄还是我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