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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齿影寒从没告诉梁祯,她的生命之火,早在见到假使团的那一霎,便已熄灭,现在蜷在梁祯怀中的,只不过是一具空飘飘的躯壳而已。而这一切,梁祯此前虽也有所感觉,但他始终能够找到理由说服自己,这只不过是自己的杞人忧天而已。直到此刻,黑齿影寒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
“死亡,只会让在意你的人心如刀割。却不能,伤到仇家分毫。”梁祯边说,边伸长左手,抱着黑齿影寒的左腰,似乎这样,怀中的小猫就永远溜不走了。
“阿鲁望只会杀人,而你,懂诛心。”
“不!”梁祯如闻惊雷,“什么杀人诛心的,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吼完了,梁祯的心也渐渐恢复平静:“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在拿你当奴隶?”
“按草原的规矩,我本就……”
“别草原不草原的,这里是中原,是天汉,没有奴隶。你跟我一样,自由之身!是自由的,知道吗?”
梁祯天花乱坠地说了一大堆,却只换来冷冷的一句:“给我把刀。”
“你想干嘛?”梁祯又是一愣,与黑齿影寒相握的手猛一用力,不再给她任何将手抽走的可能。
“我见过很多生不如死的人。”梁祯回忆起自己在令支坐牢时的听闻,“那是很多失地的农民,大户夺走了他们的所有田产。恰好,那时‘限田令’新颁,他们以为,这能替自己讨回公道,怎知,大户早买通了官府,等到这些农户去告状时,才知道,原来他们自己才是那大肆兼并的地主。”
“他们被铁链穿了琵琶骨,锁在墙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梁祯轻轻地将左臂挪到黑齿影寒心口,让她能够更加直接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散发出的暖意,“你远没到那一步,真的。”
一滴热泪忽地落在梁祯的大腿上,再沿着那里的布缓缓向四周扩散开来,与之一并扩散的,还有难以名状的忧伤与无奈。
梁祯本想说,总有一天,自己会让黑齿影寒带着兵马回夫馀,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但转念一想,难道黑齿影寒心中所想的,仅仅是报仇吗?
“你不想报仇,但又无法忘怀。是吗?”
梁祯怀中的小猫闻声一颤,脑袋向膝盖的方向连着点了三次。
先不说复仇成功的希望有多渺茫,即便复仇成功,也只会在夫馀内部,刮起一阵血雨腥风,而失去了明思王的夫馀,真的经得起这么一场暴风骤雨吗?不用黑齿影寒说,梁祯也知道,答案只有一个:不能。
“有人可以给你答案。”梁祯肯定道。
黑齿影寒咬着牙翻过身子,脑袋微微扬起,原本涣散的目光忽地聚向一处:“谁?”
“你自己。”梁祯再次搂住了黑齿影寒,看着那双曾让他丢了魂魄的眼眸,严肃道,“我们都还年轻,遇见事时,容易乱了阵脚。但时间终究会教会我们,正确的做法。多年以后,你会明白,是该宽恕,还是该复仇。”
“但有什么用呢?”梁祯只觉得,那双平生所见,最为动人的眼眸,一点点地黯淡下去,这感觉,就好像看着一株钩子蔷薇慢慢枯萎一般,“只有强者,才有选择。”
“你会有的。”这话很平,很淡,只有四个字,但它的分量,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要重。
两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看着窗外的天空,由纯黑变成深蓝,再由深蓝变成浅蓝。
李元峰身上,具有庄稼汉的所有优良品质,尽责、高效、缜密,天一亮就捧着一块木板来跟梁祯请示问题。
“司马,任丘一战,俘获了将近两百俘虏,且昨天,又有二十余壮士欲从军。若收编这些人,恰好可以弥补我军昨日之损失。但问题是,这两百来号人,并无军粮配给。若不要这两百人,恐怕往后的作战,我军会倍感吃力。”
“你们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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