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八章 运筹帷幄(中)(3/4)
外,永不归宗。”郑若曾缓缓道:“像这样的山寨、土堡、围屋,在赣南山区绝不是零星而立的,尤其是在南部与闽粤交界的地方,因为流寇一来,便首当其冲,故当地的山寨也密密麻麻,例如在龙南县,便有塔下寨、骆驼寨、牛脑寨、羊牯寨等大大小小五十余个土堡,几乎所有的村子,都有自己的土寨。”
郑若曾一番长篇大论,说得是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口茶,对王寅道:“你接着说。”
王寅点头笑笑,与务必详尽的郑若曾不同,他说话的风格十分简约,绝不浪费口水:“正如开阳兄所说,宗族是赣南百姓的天;围屋是他们的城池,这样朝廷的县太爷和县城便都成了摆设;而当地的卫所军队,也如其他地方一样,迫于生计逃亡殆尽……”说着叹口气道:“而赖清规、谢允樟等人,都是当地的豪族头人,而畲族人的父辈,大都参加过正德年间的大造反……”
虽然言简但是意赅,至少沈默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赣南各县徒有虚名、军队名存实亡,畲族百姓依托山寨而居,悉听宗族指挥,但偏偏畲族人大都与朝廷有宿仇,心怀仇恨的小辈人长起来后,如果条件合适,当然会疯狂报复、继续跟官府作对了。
“这就是我说的,阳明公之遗患啊……”郑若曾沉声道:“当年赣南爆发畲族大造反,阳明公临危受命,不到两年时间,便将一场规模浩大的叛乱扑灭,其英明神武,令多少后生小子悠然神往,其中也包括在下。”说着幽幽一叹道:“但现在看来,他的许多做法,其实后患无穷。首先,他力主进剿,在给武宗皇帝的上疏中,他说:‘贼之曰滋,由于招抚之太滥,由于兵力之不足,由于赏罚之不行。’在得到皇帝的首肯后,他制定了以剿为主,以抚为辅的总体策略……而且招抚的范围也被严格限定,只适用于那些‘胁从之民’,和‘回心向化之徒’。”
“在这种策略的指引下,阳明公便坐镇赣州、开始剿匪,因为军队腐朽不堪用,他只能一面练兵;一面用计策,拉拢分化、瓦解叛军。通常用的手段是,许以厚利收买叛徒,内外夹攻……当时的围屋,并不禁止族外亲朋的投奔,阳明公便利用这一层,将歼细混进去,半夜四处、伺机打开寨门,攻陷营寨。而且围屋间无法互通消息,竟被他如法炮制、在两个月内连下四十余寨;他还以招降等手段,诱捕叛军首领杀之。在这其中,翻脸不认人,不讲信用的事情,便如家常便饭一般。”郑若曾道:“这些在我们看来,是虚虚实实、妙计横生,可在对方看来,却是汉人的阴谋诡计,难以让他们服气。”
“阳明公一生用兵,极少以实击之,偏爱用计谋赚取胜利,其实却有些兵行诡道了。”王寅插话道:“这样平定朱宸濠那样不得人心的叛乱没问题,可对待问题极为复杂的畲族叛乱,未免有些轻佻了。”
这还是沈默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有人数落王阳明的不是,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别人都知道自己的师父沈炼,师公王畿,都是王学一派,自然不会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而郑若曾和王寅,既然担任他的谋士,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样才能为他的决策,提供可靠的参考。
这样一想,沈默也就淡定了,轻声道:“那依二位的意思呢?”
“堂堂正正痛击之!”郑若曾斩钉截铁道:“证明官府绝对有能力击败他们,只是不愿这样做,而不是不能!”说着呼出一口浊气道:“但这只是其次。最严重的问题是——阳明公在赣南两年,破八十余寨,杀了一万多畲族人,这其中固然有谢志珊、兰天凤这样的罪魁、跟他们造反的壮丁,但也不乏老人、妇孺还有孩子……”说到这,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道:“其实根本不用杀这么多人的,但阳明公无法阻止他的部下在攻破土寨后歼银掳掠,很多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把人杀光,最后放火烧寨。”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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