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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她慢慢侧下身子,凑近火光,“十块钱”。
“你看你期末考试的成绩,不是六十分就是没及格。”
“老子没一脚踢死你这个没用的小杂种,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还想要压岁钱,我让你要压岁钱!”杨福贵迫不及待地接过话来,连珠咆哮,并且一把夺过陈晓手里正要递过去的十块钱,他发疯般地把钱撕得粉碎,然后扔进了火坑里。
“哭!你还敢哭!老子叫你哭!”杨福贵立马起身,从老人怀里粗鲁地拽出了杨斌。
“啊……”杨斌不敢挣扎,手心全是冷汗。
老人来不及反应,差点扑进了火堆里。可是戴在老人头上的破旧帽子却顺势掉进了火坑里。她急忙把帽子捡起来,努力地拍打着帽子上面的火星子,明明很烫手却又舍不得放手。这场景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捧着一个刚刚从火里烤好的糍粑,烫手的糍粑从右手跳到左手,又从左手跳到右手,然后还不忘在短暂的换手之际边吹边拍打上面的灰烬。
杨斌一下子就被杨福贵拽到了面前,他感受到自己的胳膊生疼。
杨福贵把杨斌——整个瘦小的人提了起来,这对于常年在外面干工地活的杨福贵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小事,然后他使劲一扔,杨斌就飞了出去。杨斌落地时头直接撞到了土灶,一声惨叫过后,他当场昏死过去。
“啊!……”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背时儿子啊!”
老人着急忙慌过去开灯。虽然是方寸之地,可她不知道孙子躺在哪里,于是她绊到杨斌,扑倒在了地上。疼痛感从接触面蔓延至老人浑身。她努力弓起身子,膝盖跪在地上,双臂颤抖着撑着地。
“晓啊!过来帮我开哈电灯啊!”
“妈,你没事吧!”陈晓心知肚明,怎么可能没事。
老人看见杨斌一动不动地躺在旁边地上,心如刀绞。她艰难地挪过身子,抱起杨斌,用还在打颤的手使劲地掐他的人中。过了许久,杨斌才清醒过来,醒过来就抱着老人嚎啕大哭,哭声里夹杂着多年来数不尽的恐惧。
“奶奶,我头好痛啊!好痛啊!”杨斌使劲地环抱着老人的腰身。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姐姐杨璐见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害怕得也哭了起来。她拼命地往门外跑,奋不顾身地冲进了寒夜里。
陈晓能腾出的一只手,没有拉住女儿。从老人身边跑过去的杨璐,逃命速度之快,以至于老人慌忙中伸出的一只手也没能拉住泥鳅一样滑的孙女。
“璐璐……,你要去哪里啊?”
“快……回……来啊!”
“老……天……爷……啊!”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要这样……报应……我!”
老人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开始冷得不听使唤地抖动。她的舌头慢慢僵硬,早已松动的牙齿不停地打冷颤。
在诺大的天地音乐厅里,有若明若暗的老灶房背景。身着黑色燕尾服的西北风任指挥,爆竹声早已开始谱曲,此起彼伏的痛哭声鲜活作词。一切准备就绪,一家人就这样在除夕佳节里激情澎湃、气壮山河地演绎着一场寒冬夜“大合唱”,每个人都可谓是不遗余力、尽心尽力的,其中杨烨依然是最中坚的声音力量。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编导”杨福贵不为所动,继续稳坐如泰山。他兴致一来,咬开瓶盖,举起一瓶劣质高度白酒,仰面就“咕咚咕咚”灌起来,如喝白开水一般。这架势颇有诗仙李白的风范,可惜人家喝酒作诗,而他不同,尤好作孽。
醉酒之后,杨福贵对着陈晓就是一顿“莫须有”的拳脚相加。陈晓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弯着背,紧紧地护着自己怀里的杨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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