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知春深几许(上)(2/4)
关好屋里的灯。
隔壁的张家屋里很亮,满桌放着熏好的鸡腿,香油煎好的金黄鸡蛋,一盆卤肉配着时兴的凉菜,每人面前放着一碟红酒泡的雪梨,只有爸爸面前放着两瓶冰镇的啤酒,但是一个人喝酒实在是没有意思的,但每次他想要自己的三个儿子陪他都被老婆骂的狗血喷头。“三个小崽子还那么一丁点儿,你自己混账不学好也就算了,还敢教坏我儿子,要死了,我简直要疯了。”张二胖可以想到妻子香香痛骂痛打的样子。
空调里的风吹得人头疼,但真正令人头疼的还有别的事,“吃饭还抹这些香粉干啥?熏得我脑壳疼。”张二胖亮堂的声音喊得屋里回声四起,他凸出来的肚子把饭桌拱出去老远,“你一吃饭粉都掉盆里了,叫别人咋吃?”
“你到一边儿吃去,别和我们娘仨一个桌。”香香皮肤很白,声音很脆,有些微微胖,她一年四季腕上戴着玉镯,项链戒指从来不离身,这一切让她看起来看起来是那么富态,但是用香香自己的话说,也就是看起来而已。
香香已到了即使运动也会发福的年纪,即使擦涂面霜也会长皱纹的年纪,但她仍旧不知疲倦地做着受尽嘲讽的无用功。手上的细纹、松弛的皮肤、满身的赘肉让她怀疑自己是否到底年轻过,但是回头看到满桌泥土一样的四个男人,她捂住自己的眼睛,拍一掌自己的脑门—装什么傻。
大儿子修平双手抱胸坐在桌前静待着这场纷争的结束,坐在他左手边的是弟弟修飞,他两个是双胞胎兄弟,邻居们总说两人一模一样,但是在修平看来,他们两个一点也不一样,最起码现在就不一样,他已经开始偷偷吃鸡腿了,他们还有一个最小的弟弟—张修远,十五岁,他是这一片最不爱说话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他却几乎足不出户,整天不发一言,抱着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周易》。
修平看了一眼不闻世事的三弟“老三,你算一卦,他们什么时候不吵了?”
修远头也不抬“一分钟之内。”他顺手翻过一页,“爸饿了。”
话音未落他就听到了爸爸开饭的声音,“行了你,懒得跟你一样,吃饭吧,累了一天了,饿死我了,回来受你一肚子气。”
香香以一种不与一般见识的眼神蔑视了丈夫一眼,接着以讨好着说道“三儿,吃饭吧,眼睛都看坏了。”
修远没有抬头,只轻微嗯了一声,并不在意妈妈是否听见。
香香把眼光转移到大儿子的身上,他碗里的鸡蛋一点儿也没有动,像是这个季节被冷落乃至厌弃的酷热,她试着寻找话题“你们这次的数学竞赛只有栗子那孩子去吗?”栗子是小青龙的人对钱丽的腻称,连同自己的双胞胎儿子,以及河对岸的钱胜男和钱老师的儿子钱同疏,是从小长到大的孩子,今天在读高二了,而对于即将到来的高考他们浑然不觉,能意识到改变命运这件事的,只有家长。
“同子。”修平声音不大,以一种无意继续的语气给出了不需犹豫的答案。
修平的眼睛似是深井,充满着深不见底的不可琢磨,香香恍然觉悟,儿子大了,自己不知道他的心事,不知觉之间连他的喜好也不再那么了如指掌了,那个小时候嘴巴从不间歇,事无巨细地唠叨妈妈的儿子被偷走了,可能是小时候把话说尽了,她安慰着自己。
但转头看到二儿子她安慰不了自己了,他像一只埋起来的鸵鸟狼吞虎咽地吃着鸡腿,“啪”地一声,香香一筷子打掉他的鸡腿,她简直不知道双胞胎的两个孩子怎么差别这么大,“鸡腿都被你吃光了,给你弟弟留点儿,”飞飞抹掉嘴边的油,“先到先得嘛。”
“没规矩。”
“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我饿了呀,我也是弟弟啊,不吃肉怎么长高,不长高怎么……”飞飞快言快语,带着十几岁的孩子特有的激情和狡辩。
“吵死了,吵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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