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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兰姨的故事(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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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我就这样讲话。那孩子一天天变得很粘人,我想他是喜欢我了。但怎么好意思说破呢?即便他读过《红楼梦》也不好意思自己套用的。有时我怀疑我是故意的,为一段苍凛的生活抹一点绯红的调剂,仗着他不敢说破为所欲为。这时候我会想起父亲,莫名其妙,不,没什么莫名的。我甚至觉得我在体验他。那时我根本分不清我有没有“恨”着爸爸。

那年乡下的冬天白森森,弟弟殷切地教我放鞭炮与烟花,炮竹爆裂的声响尤为刺耳,响完了,便完了,安静的空气像是抵赖着事情曾经发生过,火药味儿让视野显得更加浑浊。只有一天,临走的前一天——“春春,你妈妈把事情都办好了,明天你就回家吧。”——阳光充沛如甘露。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小老师的角色,对弟弟宣布“今天放假”,明天临走我还会告诉他,“要把每一步演算过程记下来,你其实挺聪明的。”然后拍拍他的肩膀,送他一个可供记忆的笑容或眼神。

我回到拾掇出作为客房的屋中,掩上门,转身,太阳从落地窗漾入,映成地上的金色棋盘(我默诵帕斯捷尔那克的短诗)。我看着远处广袤的平房屋顶,觉得回到了最初、最初的家里。乡下的午后真安静啊,一声汽笛也没有。同样安静的是熟习书页翻动的窸窣的我,除了“中学生读本”,姨母家里一册图书也找不见,奢侈的日光无处承接,我对着明亮的窗户以身体淋沐。它们成片成片地随着风拨撩我的皮肤,像水那样在蒸发,我向远方倾注视线,天际线下排着一影影绰绰的白杨,有白杨就有鸟巢,即便那已经远得像近视配镜时验光师要求看的远处的红顶小屋图案,黑色的小点根本说不出是鸟巢还是树瘤——我从一百四十三开始数。

那天下午我执拗地计算鸟巢的数量,想必是用眼过度,夜里双目酸痛,合上眼皮是刺痛的点点金斑,我翻来覆去,想入非非。抚养权归母亲,市一中的预录取名单马上也要公布。弟弟的鼾声轻微地起伏着,像海浪一样拍打着四壁,男人、乃至男孩子都打鼾吗?只有爸爸不吧。我想起在姥姥家的那个寒假,生活和生活之间也许没有进化,“太阳底下无新事”……啊……太阳,眼睛还是疼。这几个星期,除去首尾,我的睡眠安稳得像个意外,与我有关而我无力改变的事情即将解决,我可以选择自己逗留的方式。这就像爸爸和我玩的挑选公交车站的游戏,其实,早晚不也能等到吗?他很久没带我去图书馆了。

弟弟的鼾声之外出现了另一个声道,我从未在这个钟点还清醒着。

“总算要走了,”兰姨的声音。

我的肌肉猛地一阵酸涩的紧绷。

“说来也可怜,其实很懂事啊,看凯凯跟着学得挺带劲哩。”

“凯凯春春都是姊妹一个,你说说……”声音变成嚅嚅低喃。

姨夫的声音异样清晰——“是啊,高高瘦瘦的!你忘了我也见过的,当时还特别迷那个什么,抓蝴蝶!夜郎虎子、臭大姐叫他见着了都逮起来!”

我咬住舌头,空气变得又冷又闷。

“你小点儿声儿……”,姨妈低声嘟哝了一阵,自己也禁不住高了点嗓门,“赔上房子赔上嫁妆,你说说,倒插门按咱说就该夹起尾巴老实做人啊,他倒好!”

我脑海中流窜着那个果核一样坚硬的句子,它曾一遍又一遍在我的日记本上质疑着。“为什么要娶她回家”。我觉得喘不上气,但是无法起身。耳朵是我全身上下唯一能动弹的器官。

“春春还小那会儿,他待她还不孬的,我看没什么大毛病,是他自己管不住……”姨夫仿佛在借由谴责许诺着什么。

“她是太苦了……”叹了口气,“洲乔没的那会儿多惨啊,熬都熬过来了,现在又……”

“当时不就是他俩认识那会儿吗?”

“哎是,”停了一阵,“当时你老陪我去看咱姐姐来着,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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